莱殿，皇帝干脆转去东——他心里对妻子的担心被瑞香安下去了，就想着看看已经长成的长子，加倍安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东里，景历正为听政准备，案堆了许多邸报，认真听下首伴读们说话。他的伴读是诸皇子中最多的，因为很大一分都是当年入储时皇帝一次召集而来。暂时是伴读，将来就是东各属官。景历翻过年才十二，这些人年长者十七八二十岁的也有，年幼的和他差不多大，情各异，资质禀赋也不同，皇帝一向叫他自己甄别使用，并不多插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在东时间长了，便也很熟悉太子的情。太子年纪虽小，气度仪态却很出众。或许是总被皇帝带在边教养的缘故，行为举止细很像那位陛下，有些习惯更是一模一样，但比起陛下，太子情温和端严。俗话说三岁看老，太子已经十一岁，很看得出人君资质，但和他相，总是如沐春风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一进来，众人便纷纷见礼，太子亦上前行礼，随即出几分关切望着父亲。他们父子相，总是不像君臣，皇帝便柔声：“你阿娘很好，现在睡了，晚间你再去探望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子点点，又问：“弟弟可好？是像我，还是像安乐哥哥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因父子二人说的是家事，这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政事自然是停了，众人纷纷退了出去，景历贴的内监送了茶来，皇帝示意景历坐下，颇有兴致：“他又拉着你打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子并不承认，但也不否认：“儿亦是很好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抿了一口热茶，随手拿起案上邸报扫了一眼：“等你今晚过去看，就瞧得出像谁了。你阿娘这一月要好好休养，景逸和宸华少不得闹着到你这里来。你大姐姐已经出，他们可玩的地方又少了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景历端正地坐在他对面，点应下：“他们在这里常来往，玩衣服都有的是，儿今晚过去就嘱咐他们的娘人，早早准备好东西。他们渐渐长大了，难免觉得蓬莱殿太小，喜欢到乱跑，和我小时候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忍不住微笑，放下邸报，看着这个自己寄予了诸多希望，又最为疼爱的孩子：“坐近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景历逐渐长大，又很早入储，皇帝对他虽然素来亲热疼爱，但却很少出溺爱之举，更为了营造他的威严，人前人后也很少当幼子摩挲拥抱，但两人间的距离却从来并非君臣。景历就坐近了，皇帝翻了翻面前所有邸报，柔声问：“上就要听政了，你这是在功课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景历点点：“儿虽年少，但却不敢轻忽。这些邸报都已经看过一遍，只是有些事不明，请教过师傅们，又叫来大家讨论一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颔首，：“他们的话你自然要听，更要知他们在想什么。不过，却也不能全听。叫你听政，不是为了考你，也不是为了叫你拿出政略来，个好臣子。我是叫你去看，去想。许多事虽然并非朝会决定，可是只朝会上这些事，就足够你学上几年。臣子并非你的傀儡，从来说的和想的，的不是一回事。你不仅要听他们怎么说，也要看他们怎么，更要从他们的言行看出他们会怎么想。而他们呢，也会猜你的心思，更会试图把他们的心思变成你的。世上的人天然就会偷懒，走捷径，为自己争取利益。皇帝既然要天下的君父，就要有容下他们这点小心思的心，但也不能被他们诓骗，容不下的，也需拿出雷霆手段。这其中的学问多得很，所以我才叫你从小看着，听着，慢慢也就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景历肃容听了，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