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代嘉红的脸登时冷得发白，冻得牙齿打战，惊叹：“这可真是……真是太提神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吓了一，连忙向后退去，说：“谁总是跟着你了？我……我……”见秦克阵好似审问犯人般凶神恶煞，忽然犯起了小脾气，说：“我偏要跟着你，你得着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一怔，眼神显得有些错愕，反问：“当真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溪面泛起了微微涟漪，那人投在水中的倒影也变得支离破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手掌到溪下圆的小石，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拨弄，倒也忘了和秦克阵斗气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听到秦克阵的笑声，还以为他在嘲弄自己，于是咬紧牙关，拉起袖子，索将右手全入了水中！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唯恐被单独留在深林之中，立即收回手来，亦步亦趋跟在秦克阵后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后背猛地撞上了溪边乱石，疼得浑发抖，挣扎要坐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气急：“那还能有假吗？莫非秦大将军以为朕看上你了不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心神一凛，连忙收回目光，将右手伸入溪水之中，五指反复张开合拢，全力感受溪水淌过指带来的刺骨凉意，内心渐渐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彼时日光灿烂，溪水斑斓剔透，水光映衬着李代嘉雪白莹的容颜，当真是静花照水，无限灵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想，小皇帝是阿晏最中意的相好，我怎么能盯着弟弟的相好如此出神？不应该，太不应该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看见李代嘉脸色煞白的小模样，笑了几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懵懵看着秦克阵，不懂秦克阵为何洗完了脸，还要把手伸到溪水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心中又是一阵冲动，连忙闭上眼睛，深深呼，又睁开眼睛，霍地站起来，转往坐骑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水光潋滟之间，显出一张虚无缥缈的面容，那般美丽，那般澄澈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重重哼了一声，翻下，阔步走到溪边，摘下面放到岩石之上，俯掬起一捧清水，不断洗面容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歪着脑袋，瞪大眼睛，好奇地看着秦克阵用溪水洗脸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拿右边膝盖抵住了李代嘉的左边肩膀，李代嘉一下子动弹不得，只能仰躺在地上，双在空中胡乱扑腾，双手拼命敲打秦克阵的小，急急骂：“你这是要什么？秦家老虎凶相毕，打算大吃活人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闭上眼睛，稍稍偏过来，左颊的黥字在日光之下显得分外扎眼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李代嘉心想这鹿林是我皇家猎场，一草一木都为我李家所有，你用我的溪水洗脸，怎么还反过来数落我？于是哼了一声，说：“我偏要学你，你得着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冷冷说：“你为什么要学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眉紧蹙，忽然双掌发力，一把将李代嘉推倒在地上！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材极为魁梧健硕，李代嘉给秦克阵压得不过气来，心想我堂堂皇帝，今天居然给大将军骑到上，那还了得？羞恼说：“我是来鹿林打猎的，又不是来谈情说爱的。你的儿跑在最前面，我不跟着你，那跟着谁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默默看着李代嘉玩弄水底石子，心里竟泛起一阵说不清不明的温柔之意，只觉得十分不妙，于是强自己收回目光，转望着水面，却又看见了李代嘉在水中的倒影，不禁望出了神。

感惋惜。

        见秦克阵似乎洗得十分清爽畅快，李代嘉也觉得蠢蠢动，于是翻下，快步奔到溪边，摘下手套别在腰间，伸手入溪，学着秦克阵的模样，捞起了一捧清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奇之余，李代嘉也探出食指，插入溪水之中，冰凉水汽沿着指尖直冲上来，李代嘉立即打了一个嚏，冻得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溪水清澈若空，一只纤美玉手在水中左右拨弄。

        林中万籁俱寂，空灵如画，唯有溪水淙淙淌，水声叮咚悦耳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的心已经动，哪里能够自控？眼睛余光总是不由自主移到李代嘉的上，耳朵也不由自主注意着李代嘉的动静，一时间连手浸溪水的凉意都察觉不到，满心都是李代嘉的倩影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动作太过着急，只听哗啦啦一阵响，那捧溪水已将他满满脸全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李代嘉不知秦克阵方才分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，还以为秦克阵只是失了准而已，抬起面孔，冲他笑说：“原来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冷眼看着李代嘉模仿自己，单膝跪在溪边，双手垂在膝，一滴滴水珠顺着指尖落而下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听到后传来李代嘉细碎的脚步声，实在难抑心火，猛地转过来，向李代嘉一连近几步，喝问：“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克阵摁住李代嘉的双手，顺势骑在他的腰上，厉声喝：“你老实一点儿，不要油嘴。快说，你为什么不跟着阿晏？为什么要跟着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时值寒冬，溪水无比冰凉刺骨，李代嘉才把手伸入溪水，就觉得肌肤钝痛麻木，连忙闭上眼睛，将溪水往脸上一泼。

        透明的小水珠淋了他刚毅俊朗的面，鲜红的衣襟也渐渐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