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仞山只觉得恍若隔世，喃喃说：“白云苍狗，沧海桑田。我还记得鸿儿厉兵秣、整装待发的模样，没想到再睁开眼睛，鸿儿就已经回来了……快，把你这些日子的见闻说给爹爹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一怔，说：“你已经去过中原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早已注意到闻人歌和王临风在旁，闻人歌他是认识的，王临风却是陌生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看了闻人歌一眼，沉声说：“爹爹，妈妈，你们二位要吵架，尽关起门来吵，此时还有外人在场，你二位是否能忍耐片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王临风心想你这老教主当真狂傲，你打不赢我师父，便说我师父是天上神仙，难你自认是凡间第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当时华山论剑之后，万千鸿曾说：“武当派剑法果然高明，万某人对武当派的开山祖师爷好生钦佩。”这话也是暗指王临风占了招式的便宜。

        白云间到底颇为关心万仞山，话一出口就立即后悔了，只是面上不愿服，轻咳一声，说：“没什么意思，我随便乱说的。你那浮屠圣功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，你儿子若用了浮屠圣功，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吗？那你当年又怎么会输给章碧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话问得颇为狡诈，若是王临风说不服，难免落得个藐视前辈、目无尊长的污名。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见他明明沦为囚徒，却没有半点儿怯意，心初生牛犊不怕虎，板起面孔说：“你笑什么？我说你是托了武当派先人的庇荫，才学到厉害招式赢过鸿儿，难你不服气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这时回忆起来，脸色微红，说：“爹爹，胜败乃兵家常事，咱们不必多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转看去，只见王临风不过二十来岁年纪，虽然带着手铐脚铐，但昂首而立，气宇轩昂，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，格外高傲疏离，果然不似凡夫俗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白云间凉凉说：“你真是老糊涂了，你儿子已经从中原铩羽而归了。他把那些个名门正派搅成一团浑水，哼哼，只可惜浑水里捞不出七宝圣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临风淡淡说：“我没有不服气，只是万少主输给我的时候，也是这么找场面的。”

的吗？难是我自己拿面粉出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轻叹一声，说：“章真人武艺超群，他那天下第一的金字招牌，我……我是不得不服。多亏得魔音天王和魔珠天王在武当山上潜伏十年，苦心孤诣，赤胆忠心，这才能擒住章真人。闻人老弟，我还要多谢你调教出这么好的徒弟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云间脸色一红，嗫嚅不语，神态羞中带嗔，倒像是二八少女。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只得把中原经历一件件细细说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王临风适才见识过浮屠圣功的威力，想起万仞山脸罩金光的古怪模样，心里不免忌惮防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到章碧津如何发疯被擒的时候，万仞山忆起当年成败胜负，心激，又悲又喜，说：“章真人虽然落入我教手中，但他不是技不如人，而是一时不察才堕入陷阱。论起真才实学，我到底还是输了他一筹……难他真是天上神仙，我等凡人难望其项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白云间说：“好哇，我才说几句话，你就这么不耐烦了，果然是你爹爹的亲儿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心中一震，忙冲白云间连使眼色，意思是父亲大病初愈，先不要拿这等事情惹他心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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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白云间则冷冷笑：“你儿子之所以输给王长，都是因为他怜香惜玉，懂得心疼人，你这没心没肺的老贼自然不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闻人歌微笑说：“老哥哥，你跟兄弟还客气什么呢？只可惜魔剑那小畜生叛教投敌，咱俩可都看走眼啦。”又将魔剑天王如何叛投少林寺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 王临风勾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又看他一袍潇洒单薄，足见其内功深厚，不惧室外天寒地冻。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眯起眼睛，说：“嗯，你就是王临风。你知吗？你赢了我儿子，那是占了招式的便宜。若是鸿儿动用浮屠圣功，你绝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又说起华山论剑输给了王临风，万仞山脸色一变，说：“虽然你们只比招式，不比内功，但那王临风中银针，又骤逢极大变故，而你是有备而来，怎么还能输给了他？章真人的弟子竟如此了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万仞山昏迷已久，骤然苏醒，想起无数紧要大事，一时也顾不上外人，拉起万千鸿的手，问：“鸿儿，你不是要去中原讨要七宝圣塔么？你什么时候出发？手下可有得力干将？圣功练得如何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说：“爹爹，我正要给你引荐呢，这家伙就是王临风。”抬手往王临风上一指。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愣了愣，说：“怜香惜玉？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万千鸿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万仞山听罢，沉默良久，说：“魔剑那孩子，我早看出他很有主见，脾气又得很，不见棺材不掉泪，不撞南墙不回。我七宝圣教留不住他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。他既无情，我也无义。来日江湖重逢，便是势不两立的仇敌了。”